梁思成遗产保护思考的现代启示：柴晓明详解“大遗址”保护

封面新闻记者徐语杨，摄影吴德玉。名人大讲堂“遗产保护”季的最后一讲聚焦于北京古城的利用与保护问题。著名建筑师梁思成曾提出一个著名的思考：如果城市功能和人口在北京古城大量集中，将不利于北京的长远发展和百姓的安居乐业，同时也破坏了北京城原有的完美布局。他主张将北京的中轴线从故宫西移至三里河一带，作为新的行政中心，充分体现了“新旧两立，古今兼顾，平衡发展”的原则。尽管这一主张未能实现，但梁思成的思考对当下的遗址保护仍有非凡的意义。

如今，我们对规模宏大、价值重大、影响深远的大型聚落、城址、宫室、陵寝墓葬等遗址、遗址群及文化景观赋予了一个专有名词，称为“大遗址”。11月28日下午，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教授、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原院长柴晓明在“名人大讲堂”上发表了题为《中国大遗址保护》的演讲，详细阐述了“大遗址”的复杂内涵。

大遗址的定义与内涵

在讲座中，柴晓明回忆起他最初接触“大遗址”概念时的反应：大遗址不仅仅是面积大，还包括价值大、影响大，甚至在保护、展示、研究等领域的难度也很大。

“在国际交流时如何对‘大遗址’一词进行翻译，至今也没有特别合适的对应词语，最后只能直接用音译，足见我国大遗址的独特性。”

实际上，“大遗址”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学术或法律概念，其含义是反映中国古代历史各个发展阶段涉及政治、宗教、军事、科技、工业、农业、建筑、交通、水利等方面历史文化信息，具有规模宏大、价值重大、影响深远特点的大型聚落、城址、宫室、陵寝墓葬等遗址、遗址群及文化景观。

遗址保护的挑战与策略

柴晓明指出，目前我们重点保护的“大遗址”约有150处，总规划面积达到17000平方公里。例如长城、大运河这类遗址，面积都超过了1000平方公里，显示出其单体规模大的特征。与此同时，在“大遗址”内，往往有能反映当时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生活、宗教、信仰等各个方面情况的遗存，体现出“大遗址”的构成多样、内涵丰富。

然而，遗址保护面临复杂的挑战。柴晓明提到，是否可以直接让当地居民搬迁以保护遗址，这涉及到各地政府、工厂企业、居民个人不同层面的利益及诉求。

“有一次，一位在遗址区域生活的老乡问我，文物属于全国人民甚至属于全人类，价值重大，但为何让我守着它们受穷？”

柴晓明指出，我国的基本国情决定了人口众多和经济社会快速发展需求与土地资源短缺的矛盾非常突出，这也使得大遗址面临着比其他类型文物保护更多的来自土地的压力与挑战。

展示与保护的平衡

柴晓明进一步探讨了大遗址的展示问题。他指出，中国大遗址文物遗存以土质为主，自身脆弱，特别是考古发掘后露天展示的遗迹，容易受损。

“大多时候我们看到的遗址区域，就是土包包，对于观赏展示来说，比较无聊。那我们要不要在遗址上直接复原新建呢？”

柴晓明认为，关于何为原真性保护，如何保护，还有更多理念上的讨论空间。他强调，理论做好了，技术问题就容易解决，有时候理念比技术更重要。

同时，柴晓明呼吁社会各界关注并参与文物保护工作。他指出，文物是历史上各行各业的遗存，对其认知、保护、展示需要各个专业的知识。

在国家和社会的重视下，“大遗址”保护行动取得了显著成效，一批面临毁灭的大遗址得以生存下来，整体生存环境得到改善，部分大遗址保护管理水平大幅提升，并向社会提供文化、旅游服务。

柴晓明欣慰地回忆道：“多年前我去一个遗址博物馆参观，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我一个人。今天我们能看见，许多博物馆、遗址公园人流很多，甚至有些成为了‘网红’打卡旅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