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障者出行的挑战与期待：从被帮扶到自主出行

2025年10月25日，著名歌手郑智化在深圳机场的登机经历引发广泛关注，成为观察我国无障碍出行环境的一面镜子。由于机舱高出升降楼梯25厘米，郑智化只能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挪进舱门。事后，他在社交平台上描述这段经历称“连滚带爬”，引发了公众的广泛讨论。

这一事件引发了关于残障人士出行自主性的讨论。虽然有网友认为郑智化在登机过程中得到了工作人员的搀扶，认为其表述过度夸大，但专家和残障人士指出，人工服务只是代偿性补充，完善无障碍设施才是满足残障群体自主出行需求的关键。

无障碍设施的现状与挑战

北京新生命养老助残服务中心主任、轮椅使用者杜鹏多次乘坐飞机出行。他表示，尽管民航局出台了《残疾人航空运输管理办法》，但不同机场、航空公司的执行标准存在差异。即便政策对托运轮椅的流程有明确说明，但杜鹏每次仍需花费大量时间与机场工作人员沟通。

杜鹏指出，残障人士在出行前申请机舱轮椅能够更好保留尊严，避免狼狈状况。轮椅使用者吴浩波认为，残障是环境与个体之间的冲突，强调残障群体应该能够在不依赖他人帮助的情况下，自由、安全地出行。

法律与政策的推动

2023年9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无障碍环境法》正式实施，要求公共服务机构完善基础设施。中国助残志愿者协会智库专家、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院副院长李迪华教授指出，公众对无障碍设施的认知存在误区，往往认为只需提供人工服务即可，忽视了提升城市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的重要性。

《无障碍环境法》第2条规定：国家采取措施推进无障碍环境建设，为残疾人、老年人自主安全地通行道路、出入建筑物以及使用其附属设施、搭乘公共交通运输工具，获取、使用和交流信息，获得社会服务等提供便利。

李迪华强调，机场等公共场所必须满足轮椅使用者的安全、便捷、自主出行需求，其中“自主”这一核心诉求常被忽视。

残障群体的日常出行体验

郑智化的遭遇仅是残障群体出行困境的一个缩影。在城市空间中，地铁成为视障以及轮椅使用者的首选交通工具。46岁的曾鑫是北京红丹丹视障文化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她依靠地铁的便捷性进行日常通勤。

曾鑫表示，地铁工作人员会主动告知她乘车的位置，并在抵达终点站时提醒她下车。与她相似，视障者梁江波也选择地铁作为主要交通工具。他在地铁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站，成为他日常通勤的常态。

轮椅使用者杜鹏则选择设有直梯的地铁站，基本能够顺利进出站和乘车。此外，网约车平台如滴滴对司机进行过培训，大多数司机能够协助轮椅使用者上车并收纳轮椅。

未来的期待与改善方向

尽管无障碍设施建设取得了一定进展，但残障人士的出行仍面临诸多挑战。杜鹏指出，商场的无障碍通道常被人为设置的栅栏和石墩阻挡，公共无障碍卫生间的设施设计也未能充分考虑轮椅使用者的实际需求。

李迪华认为，城市建设的核心应优先实现人行道足够宽敞、平整和连贯，这是所有行人安全出行的基础条件。他强调，提示盲道的价值应被重视，不仅服务于视障人士，同时能提醒所有行人提高警惕，避免不必要的安全风险。

在深圳，吴浩波通过“轮椅上的半天”活动推动无障碍出行的全民普及。他认为，真正的无障碍需要残障者勇敢迈出家门，也需要社会群体主动走进残障者的生活场景，通过体验理解其需求背后的环境障碍。

对于未来，吴浩波希望将“轮椅上的半天”活动模式复制到更多城市，让更多人参与到无障碍环境的建设中。他表示：“无障碍应该像保险一样，成为每个人生活中的一部分。你可以选择不用，但它必须在那里，随时为你提供保障。”

残障群体的期待很简单：曾鑫希望“机器人能早日陪视障者出行”，杜鹏盼着“大家能到的地方，轮椅也能到”，梁江波渴望“出门不用再等别人帮忙，自己就能从容走完全程”。这条路或许漫长，但当盲道不再被占、机舱高差不再是难题、《无障碍环境法》真正落地时，“自主出行”终将从奢望变成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