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绮贞《Groupies吉他手》：从Y2K到当代的音乐绵延

很难想象，距陈绮贞《Groupies吉他手》的发行已经过去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这张于2002年8月2日发布的专辑，凭借其超时代的音乐风格，至今仍在年轻歌迷中广泛传唱。专辑中一个引人注目的细节是，陈绮贞似乎有意将主打歌《吉他手》“误译”成了Groupies，并将这种错位关系凸显在专辑名称中。

《Groupies吉他手》专辑的文案中，陈绮贞为“Groupies”一词提供了特别的定义：“狂热分子，泛指跟着摇滚乐团到处巡演、疯狂追逐偶像的小歌迷。”这一释义与韦氏词典对“Groupie”的解释相似，然而，陈绮贞和词典编者都对其进行了文字上的洁化处理。

去性化的音乐表达

在《吉他手》这首歌中，陈绮贞描绘了一位女生去看自己最爱的吉他手演出的情景，但她只唱出了演出前的忐忑心情和观看时的细密思绪，全然无涉After Party的部分。歌曲中，Groupie与摇滚明星之间的肉身交媾被追星少女与吉他手在演唱会时的视线交错所取代，这种视线交错被想象成一场纯爱的交往。

副歌部分的歌词“就算和别人享有，你精彩的假动作”揭示了Groupies与乐手之间的关系性质。“假动作”这一词汇不仅是一个修辞手法，还暗示了虚情假意，并让人联想到play的双关语义，即演奏乐器和游戏情感。

音乐制作背后的协同创作

《Groupies吉他手》专辑吸收了英伦摇滚、迷幻电子、Bossa Nova等音乐元素，使其不同于陈绮贞早期的Acoustic民谣。这张专辑之所以能呈现出统一、流畅的整体乐思，皆因它是协同创作的结果。男性制作人在这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们是这张专辑字面意义上的“Groupies”。

钟成虎是陈绮贞《吉他手》的实指，他并不是那种具有侵略性男性气质的吉他手，而是凭借扎实的技术，传递出一种更富安全感的“东亚做题家”式吉他手气质。这种对西方舶来品的亚洲化策略在他之后担任制作的卢广仲的专辑中也得到了充分发挥。

女性意识的表达与挑战

吉他手几乎是男性乐手的代名词，而Groupie则是摇滚文化将女性边缘化的再生产符码。将吉他手翻译成Groupies，隐藏着陈绮贞温柔的戏谑与挑衅。这一“翻译”动作消解了吉他手与Groupies之间崇拜与剥削的固化对立，彰显了一种更为自信的女性意识。

专辑文案强调了“在台下听的吉他手陈绮贞”和“在台上唱的吉他手陈绮贞”之间的辩证关系，这种自由切换的身份体现了女性意识的多元表达。

从Y2K感到当代音乐的绵延

陈绮贞的早期作品带有强烈的Y2K感，区别于颓唐、浮华的“世纪末”美学。她的音乐自然、坦率，透着新千年伊始的乐观。尽管《华丽的冒险》专辑更加sentimental，但早期作品的影响力依然深远。

如今，陈绮贞的音乐更多出现在商业化音乐节，而她的早期作品仍在影响着当代华语乐坛的独立女声。“这并非怀旧，而是感受时间在柏格森意义上的‘绵延’。”

作者系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南大高研院驻院学者。